(做饭用的灶台。图片来源:发现利川)
家里用了好多年的老电饭煲坏了,我就消费升级,网购了一台号称“能煮出柴火饭味道”的电饭煲。到货的时候发现,重量还真是蛮沉的,光是那个球釜内胆我拿着就不轻松。新电饭煲烧出来的饭香甜可口、粒粒晶莹,孩子也挺爱吃。不过,父亲说,“这口味离真正的柴火饭,还差点意思。”
对于柴火饭,父辈是有发言权的。父亲上世纪五十年代出生于江西省弋阳县,那个时候家家户户都是搭着灶台生火做饭。相比而言,小煤炉就属于比较小众,因为煤算是较为稀缺的物质,要凭票购买,很多时候煤炉比不了灶台的人间烟火气。我父亲住在火车站附近,边上有个小货场,偶尔会拉几趟煤车进出,这相当于给周边小孩发出了捡煤渣的“集结号”。但是僧多粥少,很多时候小半年都攒不了半簸箕的。
煤渣难逢,但柴火好拾。弋阳县生态环境一直都挺好,即便是在县城里,前前后后都能看到苍翠的树木,这些就是一座取之不尽、用之不竭的能源宝库。对于很多平民家里的孩子来说,家里既没有水田可以劳作,又不能躺在家里吃闲饭,帮着大人做些边边角角的事是必须的,而拾柴火就是一个比较有代表性的“活动”。每到饭时,家家户户的烟囱都会冒出袅袅炊烟,一家人的温饱就托付在厨房一隅的灶台里。这里面,孩子的功劳不小。
父亲说,灶台烧饭不仅考验耐心,还检验技术。一般点火的引子是用稻草,火苗成了气候之后,就会绵延到早已匍匐好的干柴上。这个时候往往是烟熏火燎比较旺盛的时候,厨房里会起伏几声被呛的咳嗽声。当火稳定之后,大人的注意力就会转移,关注那口大铁锅来。要烧好柴火饭,水可不能少,干柴烧的火是四处乱窜的,这个是生米煮成熟饭的不利因素,人们只有依靠大量的水来此消彼长。这里还有一个原因,就是家家户户的大米也确实“余量不多”。那些没有经验的年轻媳妇,需要时时刻刻站在灶台旁,就是为了把握火候。饭快烧好之后,还得拿筷子在饭上面捅几个洞,那是防止“外干内稀”的一个诀窍。每每听闻这些小故事,我感觉那个时候,吃饭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。
人间的烟火把父亲养大。上世纪八十年代初,父亲来到离老家不远的贵溪县(现在已经撤县为市)上班。那个时候,改革开放已经开启了壮阔征程,小城市也有了欣欣向荣的变化。等我开始记事时,家里就已经开始烧液化气了,这个被我母亲时常提起,她认为这是单位领导给办的两件大好事之一,另外一个是给通了闭路电视。
有对比才能看到差距。当时,同住在一个县城里的外婆家还有灶台,虽然也用上了液化气灶,但老灶台不知道为何一直没有“退役”。在我的儿时记忆,那是一间“满面尘灰烟火色”的厨房。有的时候,外婆会拿几块烧焦的锅巴给我吃,那是烧柴火饭都会有的“副产品”,有些人会专门烧出那个焦干度。但年幼的我吃起它来,总觉得和小卖部买的“锅巴”不是一个味。多年以后,才把“此锅巴非彼锅巴”这个问题给释疑了。
等我成为一家之主开始掌勺的时候,早就进入了燃气时代。对于父亲那一辈人来说,土灶台煮出来的柴火饭成为记忆中既遥远又熟悉的味道。准确地说,身为80后的我,对此也是有感怀的。近年来,经济发展催生了人们的休闲需求,农家乐开始流行,几乎都主打柴火饭。又见炊烟升起,让人念兹在兹。不过,我和父亲都没有去品尝一番。或许,那老屋灶膛里霹雳吧啦的火焰声,那透过木质锅盖溢出的熟悉味道,这种“忆苦思甜”,才更是一种纯粹的生活回味。(中国青年网特约评论员 谢伟锋)